我的梦想:梦与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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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梦想:梦和想
张淼
梦想是富足时代的热门话题,是迷茫时代的标志。
人人都谈论梦想,鲜有笃定者。它由心而发,无关金钱,利益、得失;它巨大的推力一如《大学之道》所言,“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”。这话反推适合那些梦想昏冥的人。超脱铺天盖地的舆论引导,不关心胖瘦,头发多少;朝目标行进的路上,克制欲望劳神耗力,何不化解欲望,轻装上阵,这样“得”后也鲜迷失。
我捕捉梦想雏形在一间乡村的幽暗后厨房里。我向姑姑说不知道学文还是学理。她手里忙着厨房的活:从水缸里舀水烧饭,“你以后要干啥,不知道吗?”底层人靠啥吃饭要自己想清楚。我第一次正视那朦胧的心声:我要靠写字过活,但我害怕写到最后会自杀。这样的回答无疑例外地遭到大人粗砺地斥责。我记得那正值午后,窄窗口白亮,而厨房里却凹显得黑暗,幽暗的房间里锅台、碗柜、水缸靠着更墨色的线条定位。我走向吃水的水缸,里面养着一条大河鱼,是姑家哥哥钓鱼的战利品,他是男孩子得家里偏爱,又脾气倔犟不爱讲话,每年他的鱼一定要放在吃水的缸里养,家里也没办法,人与鱼在厨房和谐共生。反正我不喝生水,不知道水腥不腥,只看它游动着,荡开水波,成了昏暗之中的活物。这样养鱼姑家的小姐姐是十分厌恶的,可是她也没办法,只能边发牢骚边忍着,姑夫喜欢她多一点,但也没法制止儿子,毕竟老了要养在儿子家。我和梦想的初次接触也静止于那个夏天,日子继续向前走,按着命运的大方向;偶尔有跳脱,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。肤浅的生命多凭着做梦和想象,打发绝大部分无聊的时间。
童年去姑姑家过暑假几乎是惯例,小姐姐对我最好,她说是看着我出生的,姑夫特别惯孩子,我到了之后几乎如鱼得水。夏天和小姐姐的朋友们厮混在一起,去朋友家里聊私话,去树林里拣野菜,去稻田地里帮忙,去大水塘洗衣服,那大水塘白花花的,平静地不详其深浅,占地面积又大,很远也看不见青草,我很不喜欢,便自己去栅栏边捉蜻蜓,她们的年龄早就对蜻蜓失去兴趣,但我还是很喜欢捉住它的瞬间胜利感,还有那红红尾巴在光线下甚是好看。这些蜻蜓把卵产在旁边一条蜿蜒的长河里,幼时那真是一条壮丽繁锦又喧嚣的人间河。长河自然地势极低,把沿岸两边凸得高挑,斜坡让布满野植,高冷得只是疯长个子和叶,娇小的野花绽着羞笑星星点点,并不夺目,成了点缀,偶然相连一片便成极美;零零落落的灌木是斜坡亮点,扎根极深形态刚劲妖娆各异,峭楞的枝梢穿过空间的阻隔直饮河水,叶子累得绯红,一簇簇地高于野花摇于半腰间;水岸边的杂草完全不管不顾地占领地盘,密不透风且倒长入水,在水中如绿绸般清幽荡漾,因为向阳,永远有光照;大河弯转穿过一个高耸的水泥桥洞,桥洞旁有躺着高低起伏的石头,湍急的流水把河里一切冲得光滑,老妪、少妇、少女在桥洞这边沐浴河水消受自然风景,偶尔听到对面男伴的调笑,最有效的回应理然是老妪的喝斥,几个男伴嬉笑着只是游回了远处,这气氛方才慢慢轻松下来,躲在大石后的姑娘小心地咒骂着走出来。阳光洒下河面波光粼粼,各样奇异的蜻蜓划过水面穿梭在人与人之间,有纯蓝的线蜻蜓,翅膀也泛着湛蓝的光,墨黑色大蜻蜓优雅地高飞低落,动作平直,却任谁也抓不住它,飞得巧妙而出奇不意;细密的阳光布满空中,随形勾勒着山花草木,如自带了光层一般耀眼,女子们站起来嬉戏、打闹,溅起水花折射出四散的光彩,肤白得越发像洗过牛奶浴,巧笑惊扰了凡尘也撩拨了我。但偶尔,笑声也会被头顶石桥上呼啸而过的火车湮没,轰隆隆地震慑住一切,带着未知走远了。不知有多少心也追着火车去了远方。我一定要去远方,我想。
大河下游就是我讨厌的那水塘,每次过夏姐姐们喜欢在那河边浣洗抓鱼,她们敢走进河心,我只觉烦闷枯燥。偶有一次她们带我过河,顺势穿进了茂密草丛里,一路草叶抚过手心和大腿轻柔软绵,绿朦朦相连,一时分不清是稻还是草。她们去草根里抓螺,我就望着天望着远方向前走。眼中的天色褪去沉默变成水彩色里的浅蓝,再抬头竟呈现出扁平的名人画像,好似真人一般形态端庄、面目含光,中外皆具:古代戴官翎的自不必说,外国居里夫人着黑色洋服坐着,只是带步摇的慈禧也位列其中稍有些不解。画像挂在天上几秒渐变一人,不着痕迹清晰而真切。看着不断渐变的人像,只恨自己质蠢如木,认不出几个,无奈它白白闪过,充当一个无知看客。看着看着神奇的景象终落幕了,一个束着圆形发髻、身着枯黄短衣长裤的人,骑着黄牛显露出背影;人和牛一样短粗而壮实,看不出他孤单,只见他赶着牛越走越远。——我看了几个才想起喊上伙伴,看完大家都惊叹不已。太阳渐渐下山,红霞醉染天色,回来后大家四散归家,我看见自己又去抓红蜻蜓取乐了。我一直坚信这景大家都见过,直到几天后大家谈起牛郎织女,我恍大悟地说:怪不得那天咱们看见了名人画还有牛郎,原来第二天是七巧节。谁知她们看怪事一样看着我,我一个个说给他们听,竟一个也对不上,她们都笑话我做了一场梦,当真了。那么美的景没人信是真的,我当时有些沮丧。
如今想来,怎么定义做梦呢?《心经》里提到一句话: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。一间密闭的玻璃房内,肉身端坐,极光面的玻璃是映不见影子的,而另一面影子照旧。什么是真?肉身内如如不动的心,或许算真。
我想:谁做梦还不一定呢?不过是“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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