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青年II我想妈了（散文 邓秀清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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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有个风俗，每年的农历十月一日要给死去的亲人上坟。妈是2018年走的，妈走了，“十月一”这个日子就像妈的生日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，每到这个时候总想着妈能提前来我的梦里跟我说说话，说说她在那边的情况，说说她现在缺点啥。

又临近这个日子，时间过得可真快，一转眼，妈走了整整五个年头了。人常说生命里的很多人和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忘，可是妈不一样，她是给了我生命的人，只要我的生命存在，妈就永远活着。

五年里，除了去年疫情管控的原因，每年都会跟哥哥他们一起去坟头看看妈，带着成把的香、上亿的纸钱、成袋的金元宝还有各类水果、糕点及酒水、冬衣之类的生活所需，然后跪在坟前将祭品一样一样地摆放在祭桌上，再敬上三柱香插在坟前，最后将纸钱、金元宝、衣服等一一点燃。两位哥哥拿着铁锨去修理坟头杂物乱草，我则拿一根小棍不停的在火堆里一点点翻搅，一点点添加，边搅边加边喃喃自语，妈活着的时候没有过过好日子，现在条件好了，妈在那边可别省着，一定要吃饱喝好穿暖，无病无灾无人间疾苦......像个碎嘴老太太不停地念叨，直至燃烧的东西彻底成为灰烬。忽而有碎屑纸灰飘起，像轻盈的黑蝴蝶一样在空中盘旋翻飞，或飘向远处或落到地面或附在肩头，我抬头看着它们上下舞动，就知道那是妈听懂了我说的话，给我的回应。瞬间，我的眼眶热了，妈和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有灵犀。等一切收拾停当，哥会沿着坟周把水和酒分别洒上一圈，然后我们兄妹齐齐的跪在坟前磕上三个响头，起身后，大哥会大声说：“妈，这一别又得一年，我们明年再来看你。”身后留下一桌子丰盛的祭品，还有那尚未燃尽的袅袅香烟。惜别了，一捧黄土下的母亲！来年我会再来看你，我心里默默地说。结果，来年疫情管控出不来，我食言了，不知道妈有没有怪我。

五年前，妈是拖着病体走的，跟病魔抗争了十八年，妈也许是累了，走得很安详，睡着睡着就走了。可惜的是我日夜侍奉了妈几个月，妈真正睡着的那天我却不在场。前一天晚上，姐姐跟我说有她守着妈，让我放心回家安排一下工作和家里的事。一个晚上我都辗转不敢入睡，那段时间妈妈生命垂危，靠着一瓶一瓶氧气和一滴一滴液体维持，是我大意了，疏忽了，第二天早上，我刚到单位还没来得及办理请假，姐的一个电话给我打懵了，妈撒手走了。我坐着二哥的车飞快地往回赶，车多路弯全然不顾，一路我们谁也不敢说话，滚落的泪像决了堤的洪。一进院门，帮忙的人站满了院子，妈住的那间屋子里传出姐姐和妹妹悲切的哭声，我差点瘫软在门口。一晚上的功夫，我不相信妈就这么忍心丢下我走了。在亲戚的搀扶下，我进了妈住的屋子，妈的身上已经穿上了患病那年就准备好的寿衣，现实告诉我，妈是真的走了。妈，你怎么不等等我，妈，你睁眼看看我，趴在妈的床边，我使劲摇晃着妈的身体，嚎啕大哭。

妈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，贫穷和艰苦磨炼了她坚韧的性格。在现时这么优越的条件下我们还感叹生活的艰难，在缺吃少穿的年月里妈拉扯我们兄妹五个长大成人，同时还为了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上学方便兼顾着他们的吃住困难，我觉得妈真的很了不起。大多数子女都喜欢用伟大良善来歌颂和赞美母亲，我们兄妹聚在一起谈起妈的时候，姐姐就经常说，其实妈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能让咱们都活下来真的挺伟大的，言语之中满是敬佩。为母则刚，母爱何止是伟大啊！

生活条件逐渐改善，我们像一只只长大的飞鸟陆续远离了妈的身边，妈却累倒在床，那年她才57岁。子女中我有着学医的优势，也是距离妈最近的一个，自是担起照顾妈的责任。对于一个要强的人，在这样的年龄让她去接受瘫痪在床的现实，接管过很多瘫痪病人的我能够想象妈的心理有多痛苦，可是妈表面却是那样的乐观，她说为了我们回去叫一声妈还有人答应，她也得坚持活着。其实，妈活的有多艰难，我们根本无法体会。

妈在，家就在。进门先喊一声妈，妈应着，看到大包小包的东西又难免会被呵斥一番，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花钱。妈走了，心也空了。想去看妈成了再也实现不了的梦想，想喊一声妈再也听不到那脆亮的应答，想给妈买这买那再也没了要送的地方。唉，想想那会有妈呵斥真的是一种幸福，可是这种幸福再也不存在了。

人一旦离世，所有生前的东西都必将清理焚烧，这是我们农村老家不知道从那一代人开始流传下来的习俗。我把妈的一张2寸彩照偷偷留下了，那是我给妈办理残疾证时预留的一张，一直在我抽屉放着，没想到成了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。再过几天就是上坟的日子，拉开电脑桌的抽屉，我又拿出妈的照片，一头精干花白短发，一双温柔和善的眼睛，还有满脸亲切的道道细纹，妈分明还是老样子，怎么就会不在了呢？我知道，这是我想妈了！

作者简介：邓秀清，笔名寒冰，女，山西临汾人，高级护理管理师，副主任护师，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，书法爱好者，蒲县书法协会会员，喜欢在文字的空间安放自己的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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